2013年6月26日,吳征鎰院士遺體告別儀式在昆明殯儀館舉行。隨著沉重憂婉的哀樂響起,我才真正感到吳老駕鶴西去了,但吳老的言談仍縈繞于耳際,回憶起來,記憶猶新,細微之處,點滴之間彰顯出吳老的高尚品格和寬廣胸懷。
我爺爺是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的職工,與吳老有著深厚的友誼。我作為一個在中科院昆明分院工作了20余年的晚輩,從晚輩的角度去看吳老的為人,難以忘懷,特別是一些我親身經歷、深受教育的往事,回想起來仍然感動不已。
平易近人,和藹可親。與吳老近距離接觸只有一次。那是1991年某天的一個傍晚,我當時在昆明植物所植化室當數據錄入員,那天下班準備去趕交通車,路上見一位老人正一瘸一拐緩慢地向前走著,手里還拎著一個裝滿書的提包,從身影中我一眼便認出他是久聞大名的吳老先生,我便上前對他說:吳爺爺,我幫你拎包吧,吳老遲疑了一下,問我:你是誰呀?我一邊接過吳老的包,一邊回答說:我是袁憲周的孫女袁紅。沒想到吳老認識我的爺爺,我很是激動。說真的,對于我爺爺,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,爺爺當年隨蔡希陶先生十八把砍刀開創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,后在文革期間去逝,當時我還很小,且不在爺爺身邊,對他的記憶也是從長輩口中認識的。所以當吳老說袁師傅的園藝做的很好,是個很好的人時,我突然覺得他也是我的爺爺。我問他為什么要拎這么多書,老先生平靜地說每天都得學習。這短短幾分鐘的偶遇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先生不僅博學多才,被譽為植物學泰斗,在國內外有著崇高的威望,而且他都還要每天堅持學習,又如此地平易近人,和藹可親,深深融動了我。后來我參加了成人高考,開始了更深入的學習,并在以后的工作中始終堅持努力學習、以誠心待人。這些都與吳老的影響分不開。
海納百川,寬容大度。吳老于1979年至1984年期間,曾任昆明分院副院長、院長,查閱這段時間的檔案時找到了一份1981年的簡報:《吳征鎰同志對云南熱帶植物所當前工作的意見》一文中寫到:“鑒于蔡希陶同志在病中,無法繼續指導熱帶植物所工作,所里希望吳征鎰同志今后對熱帶植物所的科研和培干工作直接指導、把關。吳征鎰同志表示,為了把熱帶植物研究這一已經開拓的事業堅持下云,他本人盡管年事已高(當年65歲),任務繁重,也愿勉為其難,盡可能做一點工作。并對該所當前工作談了如下的意見:現在我們國家正處于轉折時期,看來所里上下思想有些混亂,說明目前所里工作進退兩難恐怕不妥,……熱植所建園建所二十一年,披荊斬棘,克服了不少困難,已打下相當基礎,現在蔡老病了,不能人存政舉、人亡政廢,大家要把這番事業繼承下來,黨和國家給予蔡老的榮譽,不要看成只是給予他個人的,也是給予大家的,我們有人當有名英雄,有人當無名英雄,都是英雄……?!⒚?,其實難副’,要認真做扎實的工作,總之,要團結起來,同心協力,振奮革命精神,充分利用已有條件,發揮優勢,把科研工作搞上去,把所辦好?!币黄胀ǖ暮唸髤s如實記錄了吳老海納百川、把科學事業放在至高無上地位的寬廣胸襟。
甘于奉獻,不求索取。記得一天在昆明分院見到一把很破舊的竹編椅,正感到奇怪,現在哪兒還有這么破舊的竹編椅?暗自思忖之際,同事說,這是吳老的座椅。聽后我大為震驚,吳老這么有威望的人,可生活上卻是如此的簡樸,一心只為自己的科學事業,不計較生活上的物質享受。這件事再一次教育了我。此外,吳老生前對青年人的成長也始終是言傳身教,關懷備至。他曾經對年輕弟子這樣說:“我的能力有限,人生不過幾十年,諸位還要獲得比我們更長的時間,取得更大的成就。年輕的科學工作者,一定要在比我們遇到的還要艱難的路上去攀登,我愿意提供肩膀做墊腳石?!笨梢?,吳老對年青人的關懷和期待,也看到了吳老低調做人、甘于奉獻、不求索取的精神境界。
作為一個一家三代都是科學院人的晚輩,吳老的大氣為人、低調行事、生活簡樸、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品德一直教育和鞭策著我。在追憶吳老的特殊日子里,我覺得我們就是要學習他一生為人做事的品德,嚴謹治學的態度和愛崗敬業的精神,吳老的高風亮節將永遠銘記在我們的心中,激勵我們做好工作。
永遠懷念您,我敬愛的吳爺爺!